去的是市中心一家火鍋店，十八是常客，一進門服務生就熱情洋溢地迎上來高喊：“十八哥來了，好酒好菜招呼著。”接著老板也親自出來迎接，把他們送到十八常用的包間。

十八大手一揮：“撿最貴的上，再開一瓶二鍋頭。”

小愛心想：二鍋頭好像不貴吧？難道新出了貴族品種？

十八跟老板介紹小愛：“我妹子，記住臉，下次她來都記我賬上。”

“是是是。”

進了包間，沒一會兒服務生把兩個小鍋端上來，乳白色的湯底咕嚕咕嚕地燒起來。接著各種蔬菜肉類海鮮依次送過來，擺了滿滿一桌子。

“就我們倆吃不了這麽多吧？”

十八豪爽地笑起來：“放心，哥我的戰鬥力是非一般的強大。”他打開二鍋頭倒了兩杯酒，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美工刀，在自己食指上一割，在兩杯酒中各滴了一滴。

小愛看著都覺得疼，有不好的預感騰起。果然十八割完自己又要來割小愛的，小愛怕疼，縮著手指不肯。

十八強制性地捏住她的手指，哄她：“乖，不疼的。”

小愛一個勁兒地縮手指，縮又縮不動，哇哇叫：“哥，哥，社會主義，你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，不搞強迫。”

話剛說完，指尖一痛，十八已經下手了。兩杯酒裏混合著他倆的鮮血，十八把其中一杯遞給小愛：“來，幹了這杯酒，咱倆就是兄妹了，不求同年同月生，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！”

說完一飲而盡，豪氣沖雲。路小愛聽著這話不像好話，她比十八小五六歲，肯定十八在她前面死，她要是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是太虧了。不過這種話都是說說的，做不得數。她這麽一想也就笑一笑，幹了這杯酒。

“來來，再來一杯。”

“不了，我不大喝酒。喝一杯就夠了。”

十八讚道：“對，女孩子就應該潔身自好。”朝外頭吼一聲，“上瓶橙汁。”

“哥，我問一句，你為什麽要喝二鍋頭？這不配你身份啊，你不應該喝那什麽82年的拉菲嗎？”

十八哈哈笑：“我不裝那逼。跟你講，我家小時候窮，我爸就喝的這個，我老偷著來一口，我就喜歡這口味，其他貴的喝不來。”

“哥還挺念舊的。”

菜熟了，小愛把羊肉、牛肉、丸子撈碗裏涼著，又放了些蔬菜進去煮。包間裏熱氣騰騰，十八也不怕燙，直接從鍋裏撈出來就吃，邊吃邊吹氣。

“小愛，你是做什麽工作的？”

“娛樂記者。”

十八奇怪：“你語文那麽差也能當記者？你們老板跟你什麽關系？”

小愛夾一塊肥牛蘸了蘸醋：“我負責拍照，我攝影技術好。我語文差是有原因的，我念到幼兒園就沒念了。”

十八又被嗆到了：“我一直以為我學歷低，沒想到你比我還低，我好歹也小學畢業了。咦，你攝影技術好，來來來，你給咱倆拍個自拍。”邊說邊站起來坐到小愛旁邊，把手機遞給她，親切地勾住她的肩膀。

小愛比了個V，拍了張大頭照。十八又卡擦卡擦給桌上的食物拍了幾張，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，頭也不擡地說：“我發朋友圈，叫兄弟們都知道我認了個妹妹。你有微信吧，咱倆互加一下。”

小愛拿出手機跟掃了一下十八的二維碼，他剛發的動態配文：新認的妹妹，長這樣，大家都罩著點。

小愛有一種抱大腿的感覺。

十八果然戰鬥力超強，一桌子菜吃得一點不剩，最後連鍋底都喝了一幹二凈。小愛一直自詡能吃，在十八面前簡直不值一提，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。

吃完火鍋，十八又拉著小愛去夜總會：“我給你叫幾個帥哥玩玩。”

小愛長這麽大沒去過夜總會，也許失憶前去過，不過她不記得了就當沒去過吧。她一時有些心動。在她糾結的空檔，十八已經把她帶到了“大上海”夜總會，小愛記得《情深深雨濛濛》裏依萍就在大上海唱歌。

一個打扮得很妖嬈的中年婦女扭著腰肢迎上來：“十八哥來了。”瞅一眼他旁邊的小愛，“十八哥又去拯救窮人家的女孩了？十八哥就是十八哥，我們大上海正好缺這種清純型的。”

“去，這是我妹妹，沒看我朋友圈啊？”

“哎喲，我這嘴。”她作勢在自己嘴上拍了幾下，笑容滿面地去拉小愛的手，“原來是十八妹，我走眼了。我是這兒的媽咪，你叫我梅姐就成。”

小愛不著痕跡地把手抽出來，笑了笑。

十八道：“梅姐，去找幾個帥哥給我這妹妹玩玩。”

“好咧。”

服務生領著十八和小愛去空的包廂，經過一個包廂時，裏頭突然傳來摔酒瓶的聲音和女孩子尖叫的聲音。

十八停住腳步，服務生立馬推開門問道：“怎麽了？十八哥在這呢。”

包間裏五六個穿著清涼的女孩子，神情驚恐地瑟縮在一起，其中一個跪在地上，額頭上被砸出了血，低著頭，血一滴一滴地流到地上。

一個戴金絲邊眼鏡挺斯文的男人閑閑坐在沙發上，旁邊一個男人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著手指。

“原來是老三，你怎麽在這？你不是不愛上我這兒來嗎？怎麽了，這妞哪惹著你了？”

被稱做老三的男人冷冷看了一眼跪著的女孩說：“十八，你這進警察臥底了你不知道嗎？”

十八驚了一跳，馬上走到那女孩跟前：“擡起頭來。”

女孩擡起頭，十八上下打量她：“臉生，新來的吧？”

女孩點點頭，細聲細氣地說：“十八哥，我不是臥底。”

看清她的臉，小愛驚了一下，脫口而出：“許頌雨！”

十八、老三以及許頌雨一起看向小愛，小愛害怕地後退了一步。她明白了，許頌雨不是真的被開除了，她是被派過來當臥底了。她口幹舌燥，目光在許頌雨臉色逡巡，包廂昏暗的燈光下，她的沾著血的臉顯得有些灰敗。

“妹妹，你認識她？”

小愛口幹舌燥，額頭青筋突突跳個不停，她知道她說錯一句話，許頌雨就死無葬身之地。

老三站起來逼近她：“你好好說說看，是在哪裏認識的她？”他的目光裏都是殺意，小愛瑟縮了一下。

十八把她拉到身邊：“別怕，老三就這樣，外表冷漠，其實內心可多情呢。”

老三白了他一眼。

小愛說：“我在派出所見過她。”

十八豁然轉身，拔出槍對著許頌雨：“你果然是警察。”

“不不不，三哥，我還沒說完。”小愛趕緊攔住老三，“能進派出所的不一定是警察是不是。”

十八腦洞大開：“難道她是被你閹了的男朋友的小三？”他擼起袖子，已經準備去教訓許頌雨。

小愛忙道：“不是，我那是騙老師的，這你也信？我要是真把人閹了不得被關一兩年？我其實是把人汽車輪胎劃了才被抓進去的，許頌雨是跟人打架。蹲一起的時候她說認識我，跟我以前住一個小區。”

這段話半真半假，真要查也查不出什麽，況且她相信許頌雨的上頭有能力安排好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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